“报告,这里是GI8的……”一个重复的声音在扭曲翻转,蒂安娜无法听清这个声音的来源……
悦耳的门铃声在并不算宽敞的小房间里回荡着,铃声翻过沙发上的棕色制服,缠绕在客厅角落的没有挂着任何东西的衣架上,欢跑在散落了内衣和袜子的木地板上,最后翻跳进女主人的房间内将自己的音符响彻“天际”。
糟糕睡相的蒂安娜紧皱着眉头翻动着身子试图将压在身下的被子拉上来遮盖自己的脸庞,但是任凭她的手如何拉扯都没能战胜自己的整个身体。无可奈何下她只能尽自己能用上的所有力量将头埋在枕头里。当然,这种挣扎并没有将清脆的铃声扔出九霄云外,反倒是一阵又一阵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两分钟以两小时的速度过去了,“唔……”无法阻止门外的某个人的执着,她只能发出对自己疲惫无法宣泄的哀鸣。这时她摆在床头柜上的黑色透明卡片投出了一个矮小的被黑影包裹的留着双马尾的女孩:“需要我切断门铃的电源吗?”“不需要,交鸣幻境,帮我看看是谁。”大脑依然没有正常启动的迹象,极度疲惫仅靠门铃声根本无法令蒂安娜清醒,而床边的投影闹钟上显示的‘上午七时二十六分’则令她加重的内心的哀嚎,她也不是没想到会有谁。
“是昴.中岛小姐,你的朋友?”没有外表的小女孩说着不同于AI而更接近于真人的自然语气的话,一边凭空敲击着扔出一个来自门外的摄像头的画面。那是一个穿着便装和运动装搭配的奇怪穿着的留着蓝色短发的少女,正满心期待地用ID卡激活着门铃,她的手上还提着好几个光充能的保温盒。蒂安娜注意到了昴的额头上还留着些许汗珠,看来她是一边运动一边顺道来看望自己这位死党的。“需要我去迎接她吗?”交鸣幻境善意地提议得到的是蒂安娜微微的摇头:“不必了,我去就好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在下床的时候依然两只脚被裤子绊倒摔在了地上。“不用帮忙。”这一摔倒也将她从睡眼朦胧中拉出来了些许,而交鸣幻境听到她的再一次的警告只能耸了耸肩尝试启动整个房间的电力供应去了。
啊…….真是不像话。随手穿上了睡衣的蒂安娜对于客厅的一片狼藉感觉头皮发麻。
“蒂娅!”
都是因为要和交鸣幻境Ⅱ共享设置,结果这一口气花了整整十二个小时……或许当时就该接受他们的建议在AIS那里睡一觉……不过话说回来谁知道那里是不是AIS的总部呢,不是有传言说AIS的总部其实在亚马雷克亚吗……居然还能把谈话室伪装成一座咖啡厅,他们的实力从各种意义上都不容小觑呢……(捡内衣)
“蒂娅!”
还真是讽刺啊,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交鸣幻境Ⅱ的系统了,也就是说AIS从一开始就相信我会加入他们……为了让自己未来的执行官的考核能够畅通无阻……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现实了?明明自己对一切都没有任何底,就敢如此胡来,我也不是一般的厉害嘛(捡起袜子)。
“蒂娅!抱歉我要破门了!”
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呢?即便挂着AIS的身份,我也不知道凭我自己到底能发现什么呢?有可能到头来只是让昴觉得我只是个见利忘义的伪君子而已……哈,到头来我还曾经自以为自己是一位君子啊……终究而言我可能还是会被我的过去束缚吧……谁知道呢……谁又期望知道呢?
“咚——”一声巨响,满手抱着没有清洗过的衣物的蒂安娜惊讶地看着门外,死党昴.中岛气势汹汹地以她的怪力踢开了经过了一些强化处理的门。看着大门犹如落地饼干一般裂开,盯着气喘吁吁的蒂安娜的脸上已不是目瞪口呆这么简单了。海洋一般碧蓝的双瞳和绿如翡翠的瞳眸相互注视了半晌,两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含义不同的询问:“你在干嘛?”
AIS为蒂安娜所做的布置迅速且全面,不仅只花了一个小时就以机关名义告知机动六课关于蒂安娜的人员调动的公告,同时还将蒂安娜的新家的钥匙交到了她的手上,一并交到她手上的还有新的魔导器——交鸣幻境Ⅱ。因为需要完成的工作繁杂而且十分集中,蒂安娜并没有正式和昴告别,只是留下了一封电子邮件,事实上也只是以繁忙为借口掩饰自己不知如何面对挚友而已。
“电子邮件?”一边帮蒂安娜收拾着刚布置了一半的客厅的昴对蒂安娜提到的重要告别礼一脸的茫然。而蒂安娜只能表面上苦笑作抱怨状,内心里自嘲自己的自作多情,毕竟在她印象中昴并不是会主动去检查邮箱的人。
“你是从哪知道我离开机动六课了?”没有看邮件但是第一时间得知了自己离开的消息甚至找到了自己的新住所,蒂安娜多少有些好奇昴什么时候变得消息如此灵通。“嗯……”昴打开了蒂安娜的冰柜在照旧的位置取出了一大瓶冰麦茶:“是罗兰副官今早发给我的信息,说是你已经调离机动六课了,他还给了我你新家的地址呢。”一大杯冰麦茶下肚昴看起来十分享受。罗兰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平易近人的感觉,同时作为机动六课的副指挥来说也能够以自己良好的素质辅助军事短板的八神疾风,或许连疾风本人都认为副官的身份有些屈才了吧。
“不过你也真是够精神的,从机动六课晨练到这里来,你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吗?”将衣物扔进洗衣机里的蒂安娜不忘再看了看茶几上叠放的五层的饭盒,隐约还能看见散发出的热气。“呼……五十公里,五万米比起被教官们训轻松太多了,和去便利店买东西一样稀疏平常。”昴一如既往以自己极度夸张的运动细胞为傲。
五万米可还没有轻松到这个地步,至少我可跑不来。蒂安娜耸了耸肩,在体能方面她从未打算和昴逞强。
“对了,”轮到昴的提问时间:“AIS是什么?听说这是你现在所在的新机关呢!”昴的脸上还是一副对未知事物一无所知的‘天真烂漫’的好奇表情,诚然,在士兵将自己的任何一部分伸入政治之前,AIS都不是他们应该理解甚至知晓的整顿机关,毕竟没有人会去在意只知道战斗的战士的气候。“会计情报系统(Accounting Information System)联合会。”蒂安娜将透明的方块放进指令口,洗衣机按照她设定好的口令无声无息地启动。“那是什么?好像很了不得的样子!”对于很明显的敷衍回答昴居然真的认真的思考了起来,反倒让蒂安娜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肿胀。
“是时空管理局对内监管管理局,简称AIS,也就是对于时空管理局内部人员的行为活动作出监管的一个机关……”AIS从最早的黎明时期便已经存在,作为对内的机关,它被冠上的恶名远多于当局者的赞誉,‘刽子手’、‘恶魔’……对它的称呼多得甚至足以为此出版一本刊物。被AIS所弹劾的官员至今无一人可以逃过一劫,而‘黎明大屠杀’则是它们的最高杰作,因为一张不记名的支票导致了管理局近五年的灾难,二十万人被牵扯贪污腐败,十七万人最终被处以极刑,连功勋卓著的铎泽提督也因为收受礼金最终在‘骸骨牢狱’中不堪重刑自尽身亡。因为AIS掌握着军队的优势以及不留情面的处置手段,即便是如今已经取消了极刑的时代,管理局的人们对于佩戴着白色百日草样徽章的调查员无疑都会选择退避三舍。但是它所带来的管理局的清廉风气得到的是辖区人民的一致好评。孰赢孰败,或许难以定论。
当然,蒂安娜有自觉地省略掉了许多细节,但是仅凭如此已经让昴惊叹不已:“这也太厉害了吧!惩治罪犯,这和机动六课很像的嘛!!”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吧,毕竟这是自己做出的选择,而且是选择离开自己至少为其奋战过的机关,还是只是为了自己未来着想,终究想来司令官建立机动六课的初衷在自己看来,根本没有理解分毫。蒂安娜沉默了下来,内心从未有的复杂,她感觉得到和自己的伙伴多说一句这样的话,两人的距离便会越来越远。“一点都不厉害呢……昴。”蒂安娜决定将邮件里的话通过自己的嘴巴重复一遍。
不是调离,没有任何人逼迫我,是我的个人意愿决定离开机动六课的,机动六课无法带给我所需要的一切,我也已经受够了被所有人支配玩弄的日子,在这个不受欢迎的机关不是我所希望的。
“蒂娅……”昴不敢相信地看着冷冷说完这段话的蒂安娜。只有蒂安娜自己知道她的心声并非如此,她也不愿意这么去想。她的话冷酷而且无情,会许对谁都会很有效,最后只会让对方给她留下最鄙夷的眼神然后离开。当然这不包括和她一起朝夕相处的搭档、死党、知己——昴.中岛。“我所面临的或许会是远比面对成批的战斗机人更危险的事情……与我保持距离会是你最正确的选择。”
昴并不是没有意识到死党的情绪的变化,当蒂安娜爆发后低下头时,她猛地一把抓过了蒂安娜的手,力气之大甚至还让后者感到一股温暖的生疼。“加油,蒂娅!”“诶?”蒂安娜的眼睛泛着或许是来自疼痛或许是来自内心压力的泪光,她没有理解昴的意思,但是迟钝的翡翠一般翠绿的瞳眸非常的认真且坚定:“我们身在管理局不就是为了处理危险让这个世界更加和平吗!”那是足以让最狂暴的海浪平息的翡翠之光。
“你在说……”“但是,不论你选择什么,不论你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都不要忘记我哦!出生入死的灾难我们都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一起面对呢?所以,不要再说这种话试图赶走我了!”昴的微笑让蒂安娜诧异的表情在昴话毕后的许久依然保持着,仿佛被银檞之剑所石化一般,两行泪水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如果自己坚持倒也不是不能达到自己要的效果。她决定结束所有的联系,是因为危险正在逼近,她有着一种预感,不论是什么,或许她所插足的的确如那位金发女性所说的那般危险,不仅仅是对于米德芝尔达,也不知是对于整个时空管理局,甚至可能也对自己有效。即便如此,贪婪的自己还是无法下这个决心让挚友离开,所以为了能让阳光依旧那么耀眼,自己就绝不能先沉入黑暗之中。
“谢谢。”
“没什么,啊,话说回来我带了午餐来,我自己做的哦!”
“现在才几点啊?”
“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那好吧,交鸣幻境Ⅱ,帮我拿些碟子来,一起吃吧。”
“是——”
“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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